我總嫌棄新家的書桌。我把書桌搬到窗前,讓正午和下午最完整的光線能穿過玻璃片落到一行行字的縫隙上。書桌不必太大,最好只裝得下一盞桌燈、一部筆記本、一個筆筒、一枝蠟燭、一杯水、一盤植物和一本書,因爲太多的空間只會最後淪爲堆積雜物和廢紙的一片髒亂。但若是少了那些空位,像以前那間擠迫的睡房裡的書桌,或許我會更有動力把看到一本的書放回書架上;或許我就不用花半個小時找一把剪刀。我把從藝術展和書店裡送的買的卡紙書籤,重新貼在書桌前的大窗子,再加上明信片和朋友的書法作品,通通貼起來。每天坐在辦公椅上,做做功課、寫寫詩、漫遊小說和字海,從這些牆上窗上的裝飾,遙遠地幻想還在海的對岸的生活,彷彿書桌前的一切都是舊生活的重現,彷彿一切都能回到幸福之中。我望着這兒窗外的矮小平房,一片連綿的山巒,天空是如此清澈,卻閉上眼,還是渴望陰鬱的高樓和打在玻璃窗前的冰冷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