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倚在粉紅色的門前,望遠方的雲。他的手垂在身旁,書本被吊在手上,猶如一顆被戰士斬下的頭顱。拇指和食指緊捏著書本,中指隨着心中不知名的節奏一下又一下地敲著,時鐘伴隨著他,悄悄地在人生道路上跳。他的心始終停留在遠方的雲,同學以為自己的目光中有他,其實不過是望著一尊雲上的雕像。
有時側眼望窗,在玻璃反光的倒影下,他走在樓下,身上仿佛繞了一圈白煙。不論他手上提的是乾炒牛河、潮州炒飯、星洲炒米,都是薛丁格的貓,正無助地呻吟。他稍抬頭,似看見了我又似沒有,又垂下頭,那頭就似被拉扯的木偶,上上下下,是在看雲,又在看地。鐘聲還未響,他的靈魂已經代替了鐘聲,時鐘又化成了人生道路中的石,他邊走邊踢著,雙眼無神。
「你還需要審稿嗎?」他提著薛丁格的貓,輕掂我的肩膀。他眼中的雲忽隱忽現,手還緊緊捏著那本書──詹宏志的《綠光往事》。我「嗯」一聲答應,他眼中的雲忽然著了火,閃爍著光,手上吊著的「頭顱」又生出了瞳孔,滿眼是我的身影。鐘聲響了,他人生道上的石相撞,雲霧又掩蓋了石。
眨眨眼,他又再倚在那粉紅色的門上,望遠方的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