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上廁所了。」嘴上說的是廁所,但其實是房間。
也許是沒有好好劃下界線,又或是我個人的怪癖,我從不喜歡家人把我的小天地作市中心那大商場,任意進出我的房間,又或是把我的房間當作貨倉,把物慾薰心下購入的整座衣物山一下子移到我房間,不需要愚公的恆心與耐性。明明是我的房間,卻失去了對空間的自主性。
相比起房間,廁所是最私密的、隱蔽的、安全的避風港。當你說要上廁所時,鎖上門後,便沒有人敢隨意把門推開,隨便將房間的東西亂翻一片。厭悶的時候,拿著一本書上廁所,至少能坐半個小時,頂多偶爾灑灑水裝作洗個完美的澡就是了;傷心的時候,紅著眼跑入廁所哭泣,哭個半天也不會有人強闖打擾,在已割開的傷口上灑上幾撮鹽;將痛楚再度深化入骨子,抹好眼淚洗個臉,踏出門又是一條好漢。
我為廁所的牆添上了隔音磚,不知道潮濕的水氣會否影響功效,但有了這些厚厚的綿添至的安全感,讓我可以放聲哭泣吶喊就是了。又或是我要用音樂麻醉自己時,把音響調到最高也沒人可以投訴,享受著廁所獨特的空洞迴響,將旋律句句震盪至心頭。馬桶也最好添置另一個蓋板,讓我可以用本來的蓋板掩住馬桶口,堵住空蕩蕩的不安,舒適地坐在我的辦公椅上,背後有著可靠的乘托。最好從現在馬桶右側的黑白雲石櫃枱生出一塊延伸板,讓我不用時時扭著身子看書和跳播音樂,在辦公椅上做著我的正事。
「喂!可以了嗎?我想上廁所了!」
「不,還要等多一下。」
「喔,好吧,那你盡快。」
要是在房間,他應該一聲不發便推門而進吧。除了在廁所浸泡,大概不會得到如此爽快俐落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