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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悼乳房

西西於1989年確診乳癌,隨之發表一系列相關文章,並於1992年結集為《哀悼乳房》一書。《哀悼乳房》除了敘述個人經驗、抒發患病感受,更並置、混雜了多種文體,涉及醫學、翻譯、建築等等的知識。何福仁稱之為「跡近萬花筒」的「新文體」,鄭樹森則稱之為「混合文類的小說」、「多文類的綜合敘述體」。我們認為《哀悼乳房》除了形式新奇外,也可視為實驗性的生命書寫,由病者的目光反思城市與公民之間的關係,既肯定了每一個體獨特經驗的重要性,也思及城市諸種制度如何能更人性化、照顧不同人的需要。

我們這裡挑選了〈浴室〉一章,其中西西寫及她如何按個人喜好,更改居室的設計,來打造一個她夢想中的浴室。她對於浴室的體驗,在患病前後,發生了重大變化。西西深深體會,居室之美,並無客觀的標準,而是因應使用者的獨特需要和感受不斷變化。由私人居所到城市建築,這樣的原則並無二致;一座建築的好壞不必全在它的外觀,而是設計能否以人為本。西西在文末特別提到當時香港剛落成的文化中心。人們對文化中心外貌有不少劣評,包括它看來「簡直就像一間浴室。」而西西回應說:「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方,我們對浴室都有不同的感受。」

Cover of Mourning the Breast

〈浴室〉

選自《哀悼乳房》

整整半個月沒有好好地洗過澡了。幸而這已經是九月,天氣又漸漸涼下來。我無法像平日那樣洗澡,只能淋半身浴,腰部以上的軀幹用濕毛巾抹抹就算。

手術後從醫院出來,過了一個星期,上診所見外科醫生拆線。不知道為甚麼他不用漁絲式的線替我縫傷口,那是不用拆的,線段留在傷口,日久慢慢消失。對於病人來說,許多事情我們並不清楚,也沒有人讓我們選擇,總之像一頭羔羊就是。外科醫生用的也許是羊腸,粗而且黑,我覺得像牛筋。仰臥在病床上,感覺到醫生撕開胸前的大幅膏布,用剪刀拆線,聲音清清楚楚,一下一下,發出乾淨俐落的「惻、惻」聲。

一共縫了多少針?我問。

二十五針,他答。

二十五針,那就是一條很長的蜈蚣了。記得小時候在學校裏跌破頭,由校醫替我立即止血縫傷口,母親趕到學校來,我的頭已經包紮得像個印度人。那次我血流披面,休息了一個月才回校,腦後不過縫了三針。如今卻是二十五針,簡直不敢想。

傷口長,拆線得分兩次進行,第一次隔一針剪一刀,短短的線段像一截截蚯蚓的斷肢。其實,傷口已經復合,皮膚和皮膚之間的組織已經連接,即使一次把線全部拆掉,傷口也不會裂開。然而醫生是小心的,也讓我感到更安心吧。

第二次上診所拆線,又隔了幾天,仍是把大膏布撕開,一刀一刀剪餘下的線段,彷彿我是一隻皮鞋,醫生是鞋匠。所有的線都拆掉了,這次,醫生不再用寬闊的大膏布貼在傷口上,而改用一條一條細窄的膏貼,交叉形沿著傷口貼,就像我的傷口是兩扉的大門,遭官家抄封,給貼上了封條。是在這個時候,醫生告訴我,回家可以淋浴了,傷口上的小封條會隨著水自然鬆脫,不必費勁去撕。

終於可以淋浴了,可以整個人站在蓮蓬頭底下嘩嘩地洗澡,最輕鬆的還是洗頭髮,再也不用彎著腰、把頭埋在洗臉盆裏,事實上我的右手,並不能夠輕易舉到頭頂以上的位置,所以也不能給自己剪髮。回家淋浴了幾次,小膏貼居然沒有鬆脫,我也由它們留著,直到再過幾天,它們一一像樹上的黃葉般落下,我傷口上的束縛從此完全解除。

我極愛家裏的浴室,這是我們一家人最疼愛的地方。房子是分期付款的,因為並不富裕,只能選個小單位,只有一間大室、一間廚房和一間廁所。廁所像電梯廂,裏面僅有座廁和一個極小的洗臉盆。至於洗澡,得利用掛在牆上的花灑。每次洗澡都發愁,乾衣裳沒處放,連廁紙也得藏起來,花灑流出來的當然是冷水。淋浴之後,坐廁、臉盆、牆壁和門板都是濕的,地上的水來不及流瀉,全滿溢到門外的地方。洗一次澡,接下來是疲勞不堪的清理,抹牆、抹門、抹廁板、拖地,真是苦役一場。如果說洗澡把自己清潔了一番,浴後的勞動又把自己變成滿身臭汗。天氣冷的時候,得燒開水洗澡,提著水鍋也沒落腳處,像這樣子的浴室,誰還可以在裏面唱歌?

你家裏也沒有浴缸嗎?她問。

我家裏也沒有浴缸。我說。

和一位愛貓的朋友通電話,無所不談,說起浴缸,大家都沒有,唯有興歎,我的確有不少貧友。過了半年,她撥電話來告訴我,家裏有浴缸了,方法是窮則變,變則通。改。把廁所和廚房相連的牆移動一下就行。我立刻明白過來。

我家的廚房恰恰是廁所的二倍,能放下冰箱和桌面式縫紉機,我實在不需要如此寬闊的廚房。於是拿把尺,左量右量,畫了一個星期的圖樣,請泥水匠來改。拆牆、建牆、鑿下水道、鋪電線、敷水管,滿屋子飛沙走石,終於蓋出一間浴室來。小小的廚房,似乎比以前的還好,因為裝上整齊的櫥櫃,雜物都放進廚裏,灶臺上只剩下電飯鍋、石油氣爐和水鍋這些廚具。當然,冰箱是移到客飯廳去了,古老的縫紉機早已陳舊,乾脆送給鄰舍。

沒想到改建後的浴室這麼稱心滿意。一套三件的浴室潔具,象牙色的,異常悅目,地上鋪了工字形的茶褐色防火磚,牆上鋪方格子白色暗紋磚,一直從地面砌上天花。浴缸低矮寬闊,裝上儲水式電熱水爐,洗澡真的成為享受了。

不過是一個星期的灰塵和敲敲打打,不過是有兩天要借用鄰居的廁所,一切的擾亂和嘈雜都已過去。浴室裏不但可以放進洗衣機,還可以擺手提收音機。毛巾掛在壁磚上,巨大的鏡子貼在洗臉盆上,一扇百葉門,兩扇大窗,還有壁櫥,什麼藥瓶、化妝品、洗頭水、肥皂都藏進去了。朋友來見了,都唬一跳,啊,好漂亮的浴室。它所以漂亮,是因為它和整層樓房的比例不相配,就像鄉間破陋的草房,就該配一座茅廁似的。可是,一個人最需要、最舒服的生活場所,難道不該是浴室麼?

撥電話給愛貓愛花生漫畫的朋友,對她說:我家裏也有浴缸了。我們都感到無比的幸福,她居然特地到我家來,參觀一番,事實上,我也到她家去考察過,這種婆婆媽媽的事,想不到全發生在我們的身上。奇怪的是,浴室寬闊了一倍,廚房並不見小,三幾個人站進去,也不見擠,於是就站在那裏咧開了嘴巴笑。

喜歡浴室,所以,常常端了小矮凳進去看書,聽第四臺的古典音樂。忽然興起,漫一缸芬芳的泡泡水,浸在裏面,這的確是舒展潔淨我的軀體的黃金時代。躺在浴缸裏多舒服呢,莫扎特的鋼琴協奏曲珠子一般流動,海馬的浴鹽冒起波濤的氣味,一本古老的舊書,講述著褪色的遙遠的故事。

所有浴室裏的歡樂都過去了。如今,我對浴室竟然充滿排斥的感情,再也不浸泡泡浴了,也不獃在裏面看書、聽音樂,每次洗澡,不過是站在花灑底下匆匆淋浴一陣,抹乾身體,穿上衣服,逃兵一般遠離戰場。浴室成為我的戰場,我掙扎著,逃避自己的軀體仿佛逃避可怕的鬼魅。

終於要面對現實,封條式的小膏貼鬆脫下來,傷口的形式就顯露無遺了。低下頭來,看見胸前一條長長的疤痕,仿佛鄉間田野上一條蜿蜒的鐵道,我伸手比比,剛好是一巴掌的長度。忽然想起以前縫衣服,為一條裙子配條拉鍊,就這麼長。

電視新聞上訪問過一名男子,他是我們聽見的患上乳房腫瘤的男性,年紀已經五十多歲,也許因為是男子漢,所以裸露了胸膛對著攝影鏡頭,只見他的胸前增添了一道橫切的傷口。其他的一切並沒有什麼不同。這情形和看見別人因割盲腸、剖腹產子留下的疤差不多,並沒有令我感到震驚。男子並沒有隆起的乳房,他給我的印象,就像是上過戰場的傷兵。

我以為我的情況和電視上的男子一樣,不過是一道長如拉鍊的傷口,不,不是那樣子。我身上的刀疤是斜割的,從側肋一直傾斜四十五度到胸前,大概要跨好幾條肋骨。整個乳房不見了。整個乳房,包括乳蒂、乳暈、乳腺、大量的脂肪和結締組織。

人們把乳房的中腺組織結構單位比作一株三月裏的桃樹。由腺組織構成的囊狀小葉,叫乳腺小葉,就像一簇簇盛開的桃花,腺細胞就像一片片花瓣,是產生乳汁的場地。乳汁由一朵朵桃花似的腺組織匯集到一束束樹枝似的乳腺導管,再由導管匯集到樹幹似的輸乳管,最後由每一條輸乳管通往乳頭。每個乳房有十五至二十個囊狀小葉,有相應數目的輸乳管,在乳頭中心的位置呈輻狀排列。

桃樹一般的腺組織當然是乳房的主體結構,但在整個乳房的體積上,只佔很小的比例,構成乳房輪廓的基礎主要是很多的脂肪和結締組織,包括乳房懸紉帶。這株我身上的桃樹,連同它附近的泥土都不見了。如果我的右胸曾是一座山,如今是下陷的谷;如果它曾是一碟盛載了粉嫩的飽點的美食,如今剩下的只是一個空碟子。我趕忙穿上衣服逃離浴室。

十八世紀法國的一個伯爵名叫比封的怎麼說呢?人和妖怪的分別是:第一類是器官過多而形成的妖怪;第二類是器官欠缺而形成的妖怪,第三類是各器官顛倒或錯置形成的妖怪。

世界上的妖怪可多哪,那些九頭鳥、兩頭蛇、三眼華光、千手如來,都是妖怪。翻開《山海經》、《封神榜》、《西遊記》,裏面充滿各式各樣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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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天問》裏說:雄虺九首,鯈忽焉在?虺是一條大蛇,有九個頭,這是器官過多而形成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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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衡.說日》裏說:日中有三足鳥。後羿射日,射下九個太陽,於是死掉了九頭三足鳥。太陽裏的神鳥,有三隻腳,這是器官過多而形成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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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經.海外西經》裏說:一臂國在三身國北,一臂、一目、一鼻孔。這個國家的人只有一條手臂、一隻眼睛、一個鼻孔,是器官欠缺而形成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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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苑.卷六》裏面說:元嘉中,穎川宋寂,晝忽有一足鬼,長三尺。人有一足人,鬼當然有一足鬼,一隻腳的鬼,是器官缺欠而形成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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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補三皇本紀》裏面說:蛇身人首,有聖德。據說伏羲是雷神之子,學蜘蛛結網,能建造天梯登天。人頭蛇身的伏羲,當然是器官顛倒錯置形成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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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經.海內西經》裏面說:刑天與帝爭神,帝斷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干戚以舞。這個沒有了頭的刑天,是器官缺欠,又顛倒錯置而形成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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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裏的太監,都是器官欠缺而形成的妖怪。司馬遷是會寫《史記》的妖怪。我是妖怪,我失去一個乳房,也是器官欠缺而形成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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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喜歡浴室是一件事,是不是妖怪是另一回事,但我每天還是必需進浴室,而且必需淋浴。坐在浴缸裏,起初對傷口有點擔心,怕它會裂開來,其實這是多餘的,傷口縫得極好,肉芽都長滿了,從來沒見過這麼緊密扣鎖無縫無隙的拉鍊。誰是最早的外科醫生?把人的皮膚切開,然後縫起來,又是什麼人的主意?簡直像縫衣服。

在人的身上縫皮膚,和縫衣服看似相同,實則不一樣。只有原始人做衣裳才和縫皮膚一樣。原始人的衣服是樹葉和獸皮,樹葉也許是不必縫的,在身上纏繞搭掛也能護體,過兩天枯萎就得廢棄。獸皮衣才是真正的衣裳,也是人類縫紉的開始。兩塊獸皮,在邊緣上穿孔,然後用筋條連接起來,皮與皮之間雖然連起,卻有一道空隙,這模樣就像我們如今給運動鞋結鞋帶。

古代的金縷衣,秦代戰士的鐵衣,用的也是縫獸皮同一的方法,所不同的是,連接的是四個角落,然後用縷絲纏扣。可縫衣服不能這樣,衣服不可以到處都是縫隙,得密密縫得成為城牆一般堅固,天衣無縫。如今的衣料和獸皮不一樣,柔軟多了,即使是獸皮,也可以變得天衣無縫。衣料可以摺疊,留下布邊,在反面疊齊,縫好後反過正面,用熨斗熨平,光滑整齊,因此就剩下玉石、鐵皮、硬皮革不能折疊,得穿孔引線縫接,皮膚也是這樣。

皮膚不是布,不可以在反面縫好翻轉來,幸而神祇造人,奇異無比,縫在一起的皮膚,有血管有神經,有表皮有真皮、有毛囊有汗腺,卻能自行調節生長,皮與皮連在一起,不久就復合了。人的身體,才是真正的天衣,沒有縫。做手術的軀體,有的只是一道疤,滴水不漏。生命如此奇異,半截蚯蚓可以重生,星魚永遠能復原,雞隻可以裝上鴨的翅膀,豬的腎可以換到人身上。

我那愛貓愛花生漫畫愛楚浮電影的朋友,還愛她的浴室吧。當她坐在浴缸裏,想些什麼呢?縫接的問題?啊,這是很可能的,她想起的縫接,必定不是關於衣服和皮膚,而是電影,縫接,就成為剪接。她會想起《祖與占》、《四百擊》、《第三類接觸》、《野孩子》等等。電影其實就是一件流動的金縷玉衣吧,也是由一方一方的碎片連接起來的。

電影縫接的工作,我和愛貓愛花生漫畫愛楚浮電影愛莫扎特音樂的朋友早十多二十年的時候都沉迷過,那時候,我們每星期總上「第一影室」幾次,像上課,看安東尼奧尼、維斯康堤、費里尼,看高達、楚浮、路易馬盧,看黑澤明、溝口健二、小林正樹,以及許多陌生導演的作品。看著看著,就自己想做實驗電影了。

節衣縮食,買部八厘米的攝影機,買些膠卷,自己編劇本,就到大街小巷去取景。手提機,拍出來的效果,畫面顛顛簸簸,跳盪不已,只能說是極寫實。朋友們都把影片拍出來,十多二十分鐘,已經很高興,也真的開過實驗電影展。我沒有上街拍,腦子裏老在編一組溶接的鏡頭︰鐘擺/搖籃/木馬/鞦韆,來來回回搖晃,但我抬不動拍攝機,太重了。自編自導自攝的夢幻於是消失。

沒有拍實驗電影,並不等於不構思,腦子裏一組一組鏡頭冒現。艾森斯坦《波特金號戰艦》裏的「奧德賽石階」,真是經典的剪接;三頭獅子依不同次序的先後排列,又會產生完全不同的意義。一部電影裏該選擇雷諾亞的單鏡頭場面調度還是艾森斯坦式的蒙太奇剪接?我想的是那些問題。

儲蓄了一點錢,也去買了一架十六厘米放映機,和一座小小的剪接機,這種家庭式剪接機真的很小,仿佛打圓孔的機器,體積不超過傻瓜照相機。撿起膠卷,自己動手剪接,這一段不要,「鍘」的一聲,小機器倒鋒利,像鍘陳世美的包龍圖那閘刀,俐落爽快,膠卷一刀兩段了。破壞是最容易的事,建設可難了。要把兩格膠片連接起來,卻叫小小的剪接機為難了,塗上特製的膠水在膠片的邊緣,疊在一起,黏牢了,壓緊了,似乎妥當了,可到放映的時候,忽然又斷裂。這縫接法既非原始人的縫獸皮式,也不是現代人的縫衣料式,不用針,不穿孔,沒縫沒線,只是黏,的確是第三類接觸。我交給實驗電影展的「作品」,完全由廢片剪接而成,共有數十片段,放映的時候,一會兒就斷片,接起來,不久又斷了。幸而來看影展的人心中有數,又有耐心,並不埋怨,不像午夜場電影的觀眾,早把電影院的座椅都割破了。

我的愛貓愛花生漫畫愛楚浮電影愛莫扎特音樂的朋友,躺在浴缸中不一定想起電影吧,《第三類接觸》裏的宇宙生物和地球人類,是一種什麼樣的剪接?用的是音樂。繩、線、骨、針、膠水,都用不着了,文字也起不了作用,當代人和古代人能夠藉文字符號縫接,和外太空的生物卻要靠音波的符號了。

麻珠是愛貓朋友的貓,通體麻色,最愛吃塑膠袋,朋友總要小心把家裏的塑膠袋藏起來,不然碰上麻珠就變成美食。牠吃啊吃啊,不明白塑膠袋有什麼味道和吸引力,直吃得消化不良為止,竟要勞煩主人把膠袋從尾巴那端扯出來。麻珠像嬰孩一般頑皮,我的朋友把麻珠當作自己的孩子。

據專家的研究,人體除毛髮及指甲外,身體任何部分都會生腫瘤;生物世界無論植物和動物,都會生癌。牛、羊、狗、貓、魚、蝦、蝥、龜,無一例外。不知道貓會患什麼癌。雄貓是腸、胃、肝、鼻咽癌?雌貓是子宮、乳腺癌?當貓患了惡性腫瘤,肯定是無法挽救了,誰去替貓做割除的外科手術呢,哪裏有醫院讓貓去接受放射治療呢。

麻珠如果患了癌,我的愛貓的朋友不知怎麼辦。我想,她將可能是第一個爭取為貓接受放療的人,或者,如今聯同一位名叫邁也愛貓的朋友,以及邁的一位也許愛貓的名叫揚的朋友,以及和揚他們常常一起喝鐵觀音茶的一位名叫瑋的愛鳥的朋友,加上他們號召前來的一羣人,組織一個動物防癌會。

但願我的愛貓朋友和麻珠身體健康、心情愉快,舒服地躺在椅子上聽莫扎特。啊,莫扎特,文化中心開幕了,建築的外貌似乎不得好評,人們對它的意見是:面海而沒有窗子,浪費了大好的海景;形狀古怪,不夠宏偉;缺乏東方色彩,沒有藝術氣氛;顏色過淡。我的愛貓的朋友在電話裏發表了她的看法:糟透了,簡直像一間浴室。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方,我們對浴室都有不同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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